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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长久久 (第1/1页)
长长久久
与皇宫之中,德张认为自己的主子心情颇佳,还有闲心暗地揣测不同,相府中管事嬷嬷近日总也有个隐忧。 不是家主陆棠棣受伤,却始终不肯延请医者,独自上药;也不是那日陛下突临,问起家主现状,自己竟昏头昏脑,开口蒙骗;更不是近日府中如走背字,短短数月功夫,便惊变连连,先是家主禁足,遣散半数仆役,再是家主惊马,如似禁足,被强令修养,却又修养得不伦不类的背时风水;而是—— 她看着站立在池塘一侧,果有闲暇,开始抛饵喂鱼的陆棠棣,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,丝毫不亚于陛下亲临那夜,她亲眼见了个周身血淋淋、衣裳破损的家主回来。 管事嬷嬷忍不住出声道:“主君几时回归朝上呢?” 在她心怀忧虑,无法言说,又因为被蒙在鼓中而过分乐观的心目中,只要陆棠棣能够平安上朝、平安归来,就是“他”没有被朝廷厌弃,更没有被皇帝厌弃的证明了。 而如同上次那般,家主满面严肃,回来即召集诸众,遣散所待不久的年轻仆从,又对他们这些抛舍不去的老人三令五申,强调谨慎行事,不得闲言碎语,违者重罚,就是风雨欲来。 再如今次养病,风雨不是来自朝上,不是来自皇帝,外界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安好,唯独陆棠棣本人却出了问题。 想一想,素来没什么癖好嗜好,把书房当卧房、卧房当书房,不问园中寒暑冷热,不顾四季花草变化的人,从某一日开始,突然有了雅兴,会长久立在池塘之侧,垂眸望着塘中锦鲤,手握饵食,一粒一粒消遣喂鱼,怎么不能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。 嬷嬷本人固然多思深想、心事玲珑,察觉出了事情的蹊跷之处,却到底无从探究蹊跷的源头,便只能在心里捉急地打转。 发生了什么?发生了什么呢?一定有什么事关家主仕途,甚或性命的事情发生了,家主无从与他们这些下人道,才会这样寡言少语、举止反常。 陆棠棣再抛几粒饵料入塘,视线转也不转地道:“嬷嬷,你来。” 管事嬷嬷压着心底的急切走近,依言伸出手时掌中接住了自家主手中递来的所有饵料。 “请帖都送出去了么?”她问,声音和在风中,带着一股秋天萧索的风特有的冷意和平淡。 “那就好。”见嬷嬷点头,她的声音倏忽间放缓了些,“若无意外,明日之后就得上朝了。” 嬷嬷一阵心安,又下意识想问,为何? 陆棠棣的眸光已然在说完那句话后,重新垂落到池塘中争抢饵食的游鱼当中。那由几尾被豢养的金色锦鲤掀起的属于池塘的晃动、潋滟的水色、跳跃的金光,尽数辉映在她黑白分明的眼中,照见她不再迷惘、清楚简洁的决断。 无论再怎么用“不便上朝”的名义避而不见,将她禁在府中,那夜因被他打断而悬而未决,未曾解释清楚的问题,最后都是需要彻彻底底分剖明白,交割清楚的。 她不理解何以个性强势、最不容人置喙的朱叡翊在面对此事时竟表现得少有的讳避含糊。以她想,他要是只是一时起意,趁着皇帝的威势以及他抓着的把柄,强来也就强来了;要是他自恃声名,不惜得做那强迫之事,见她不应,慢慢也就放下了。 可是,她如今右手大好,他派遣而来的明镜使却仍跟随在暗;完全可以上朝,却偏偏派德张日日给她送未办的文书。人,并未当真出现在她的眼前;遇到的事,却件件提醒他的存在。 陆棠棣心惊rou跳,怎么,他不是一时起意,而是想要长长久久,成就两情契合的美满好事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