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蒋辅就那样和他面对面坐着,问询室的灯光被开到最亮,刺目的白光直射下来,照得对面的男人低垂的眼睑几乎半透明。蒋辅始终一言不发,只是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对面神色自若的男人,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,试图用沉默击穿对方的心理防线。 一旁测谎仪的电源已经被抽掉,年轻的检察官们曾强烈反对在定罪前对关铭健采取强制取证手段,高层又默许年轻人们的声音,他只能作罢。 可这位关总的嘴太硬,在此之前做过的所有演练,此刻都仿佛打在棉花上一样,不见丝毫成效。 于是蒋辅特意将问询安排在凌晨两点,打开所有大灯,就这么干耗着。仿佛唯有如此,才能稍稍安抚自己焦躁的心情,消耗关铭健的精气神。 “时间到了。” 关铭健忽然侧过头,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。指针赫然指向四点——整整两个小时,就在这片死寂中悄然流逝。 蒋辅合上面前空白的笔记本,冷冷地扯了扯嘴角:“听说你太太病了。魏仲民给她安排了市医院的单人病房,也不知严不严重……不过之前听蒋丞提过,她读书时情绪问题就不轻。” 关铭健的拳头在桌下骤然攥紧,小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。他唇线抿得发白,依旧一言不发。 “关总,不知你何时才能再见到她——”蒋辅低笑了几声,语气带着刻意的玩味,“更不知……到时该用什么身份去见?” 提及鄢琦,他筑起的冷静终于裂开一丝缝隙。愤怒与不甘如潮水涌上心头,喉间几乎泛起铁锈般的血腥气。他死死盯着蒋辅那张与蒋丞极为相似的脸,忽然扯动干裂的嘴唇,低低地反笑出声。 笑声渐哑,他猛地咳嗽起来,却仍紧攥着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,仿佛借此能触到千里之外那份温存,让自己不至失控。 这世间曾让他厌倦,所以他站出来说要改变。可这一路太多的寒心事,几乎磨灭了他最初为理想一搏的锐气。 但现在不同了。他身边有了一个人,她所期待的,他必定要为她实现。一切就这么简单——过去他为信念而战,如今他为两人共同的理想而争。 所以他绝不能输。 他双腿叉开,稳坐在冰冷的铁椅上,左手按上自己仍在剧烈跳动的心脏,低头望着手心里他和鄢琦的合照。 蒋辅阴鸷地瞥了他一眼,终于大步离开了这间没有窗户的囚室。 他从候在一旁的秘书手中接过移动电话,屏幕显示蒋丞的未接来电已积了数个。 他从部队看守的小楼离开,寒意扑面而来,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。B市的初春依旧冷峭,昨夜裹挟着沙尘的西风刮了一夜,路旁残雪未融,枯树枝头挂满晶莹的冰凌,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冷光。 人们都说,今年的春天,来得格外迟些。 他弯腰坐进黑色轿车的后座,皮质座椅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。胸口莫名涌上几分不安。离投票开始只剩五个小时,按蒋家之前的布局,本该是万事俱备,只待开场。可蒋丞在这个节骨眼上急切寻他,只怕是情况有变。 电话刚回拨过去,立刻被接通。蒋丞的声音从那头传来,带着罕见的急促与紧绷:“我们可能中计了。” --- “出事了。” 魏仲民大步闯进鄢琦暂住的小洋楼,身上还穿着来不及换下的家居服,肩头毛衣沾染着清晨浓重的露水。 周卿立刻推了推眼镜,神情严肃地走进里间,轻轻唤醒本就睡得不安稳的鄢琦,伸手试了试她额间的温度。 “……怎么了?”鄢琦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,她扶住一旁的红木桌沿,指尖用力到发白。 “洛桑银行从上周开始,在即期市场大规模抛售泰铢,疯狂兑换美元。”魏仲民径直走向书桌上的IBM电脑,点开实时新闻界面,“泰国央行正在介入救市。” “但他们的外汇储备太薄弱了,”他声音沉了下去,“这些年来为维持高速发展,泰国早已债台高筑,尤其是短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