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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8.暗流

    宁樱自此算是在养心殿住下了，养心殿后殿那方小小的天地，成了宁樱与夏岐铭的桃源。

    日子温如水般淌过，浸着蜜糖般的温存。

    他批阅奏折，她便在暖阁看些话本子，图集子。

    往日里从未做过的女红也跟着紫画一同学着上手了，只为给夏岐铭做个贴身的衣物，两人共处一殿，一抬眼便能望见彼此甚是甜蜜。

    夏岐铭仿佛要将过去分离的时光都补回来，几个月里几乎日日与宁樱相伴，将满腔的眷恋都倾注在这方寸之间。

    后宫诸人，只道新帝勤政，常驻养心殿。

    转眼又是初一。

    坤宁宫正殿内，沉水香在博山炉中袅袅升腾，众妃至坤宁宫请安。

    去年这坤宁宫里住着的还是贺家大小姐，隔了一年，变成贺二小姐坐着凤位，绕来绕去的左不过一个母家强盛。

    贺家的女儿模样自然不会差，只见皇后端坐于凤座之上，一身正红蹙金百蝶穿花凤袍，衬得她肤白如雪。

    发髻上赤金累丝嵌红宝九尾凤钗垂下的流苏纹丝不动，她唇角噙着温婉的笑意。

    下首，慧妃阮氏一身茜色宫装站在最前。

    她是潜邸里出来的老人，何况父亲在朝中官职不低，哥哥又是御前侍卫，位份也是众嫔妃里最高的，自然是常在众人面前拿乔的，再加上她嚣张惯了的性子，初一十五能出现在坤宁宫带着妃嫔给皇后请安也是给足了面子。

    至于其他静婕妤，丽昭仪等几位新晋妃嫔，则屏息端坐，眼观鼻鼻观心，等着给皇后请安。

    平日里皇上不来后宫，皇后娘娘便是最上等的主子，她们没什么恩宠，不能和这种潜邸里老人阮云相比，规矩自要作足。

    “给皇后娘娘请安，娘娘万福金安。”众人齐声行礼，珠翠轻响。

    “都起来吧，赐座。”

    宫女们鱼贯而入，奉上雨过天青釉的茶盏，茶香氤氲，殿内一时只闻杯盖轻碰的细微声响。

    “今年新上贡的大红袍，皇上那边前日里才差人送过来的，都尝尝吧。”

    阮云茶杯盖划了又划，却未曾进口：“皇后娘娘，这茶平日里哪里轮得到我们姐妹吃到呢，皇上许久不进后宫，我们也只能在皇后娘娘这里讨点好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皇上勤政爱民，夙夜在公，后宫自然也不能惹皇上心烦，各位meimei要是平日有缺了短了的，便来坤宁宫同我说就是。”

    贺梦华也不是傻子，阮云一开口便知道她是在抱怨皇上不入后宫，她也不接话茬。

    皇上的行事哪事她能左右的，如今皇上双亲已故，后宫里连位太后也没有，她也不会傻到真为了后宫妃嫔去劝谏皇上，

    自己是中宫皇后说到底是正室，自然懒得管底下人的抱怨。

    “臣妾瞧着娘娘近日气色倒好，想是……心宽？”她刻意停顿，尾音微微上扬，带着不易察觉的讥诮。

    还在府邸时偌大的王府就阮云一个侧福晋自然是她说了算嚣张惯了，她又是个张扬性子。

    如今到了宫里嘴里还是不饶人，看到什么都得说两句，平日里斥责一下低位妃嫔也就算了，来了坤宁宫也是忍不住在皇后面前上眼药。

    贺梦华端起茶盏，莹白的指尖捏着杯盖，慢条斯理地撇着浮沫。

    她抬眸，目光平静无波地掠过阮云的脸，唇角的弧度未曾改变分毫，声音依旧温和：“劳慧妃挂念。如今国泰安康，自然是没什么需要本宫烦心的，倒是慧妃你，”

    她放下茶盏，目光落在阮云眼下淡淡青影上，“瞧着似乎……心事颇重？可是夜里睡得不安稳？”

    这话绵里藏针，直接戳中了阮云的心事。

    最终还是阮云按捺不住。她将手中茶盏往小几上不轻不重地一搁，发出清脆的声响，引得众人侧目。

    她抬手抚了抚鬓边一支点翠嵌宝的步摇，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，不再绕弯子：“臣妾是否安眠不打紧，倒是皇上……”

    “皇后娘娘，您可知晓，皇上……皇上已有多久未曾踏足后宫了？”

    阮云这话一出口，一旁的静婕妤，丽昭仪也竖着耳朵听起来。

    她们进宫半年多了，皇上竟一次牌子也没翻过，她们几乎难见圣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