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六)落子为棋 (第1/3页)
(六)落子为棋
春风又吹(六) 天际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,晨露未晞,整个柳府还沉浸在黎明前最沉的睡梦之中。 擎苍院内,床榻另一侧早已冰凉空荡。 她动作极轻,甚至带着一种近乎逃离的仓促,生怕惊扰了身旁的宋今月。 她几乎是狼狈地套上练功的劲装,束起长发,连丫鬟都未曾惊动,便如同逃离牢笼一般,径直出了院子,朝着校场的方向快步走去。 晨风带着刺骨的凉意,吹在她guntang的脸颊和耳根上,却吹不散昨夜那混乱、羞耻、懊悔以及……那短暂触碰带来的、蚀骨铭心的战栗记忆。 校场空无一人,只有冰冷的兵器架和肃穆的旗杆在熹微晨光中投下长长的影子。她一把抓起那杆沉重的长枪,甚至未曾热身,便疯狂地舞动起来。 招式凌厉,带着不管不顾的狠劲,汗水很快浸透了她的衣衫,额角的纱布再次渗出血色,与汗水混在一起,带来辛辣的刺痛, 而此刻的擎苍院内,宋今月缓缓睁开眼,触及身旁冰凉的枕席,眼神空洞而复杂。她攥紧了指尖,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昨夜触碰到的、对方脸颊的湿凉泪意。 一连几日都不曾见到宋今月,两人心照不宣的躲着。 四平将军府的书房内,烛火摇曳,将赵勤的身影拉得细长,投在挂满军事舆图的墙壁上,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。 他眉头紧锁,眉宇间拧成一个深刻的“川”字,烛光在他眼中跳动,心中却是一片凄凉, 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誓死护住这柳家唯一的血脉。 他的指节分明、布满粗茧的手指,正无意识地按压着一份来自前线的紧急军报,将那纸张的边缘都捻得微微卷曲。 下朝后,皇帝留他在紫宸殿偏殿叙话。 殿内檀香袅袅,驱不散赵勤眉宇间的沉郁。 皇帝没有穿朝服,只着一身明黄色的常袍,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他挥手屏退了左右侍从,殿内一时只剩他们二人,静得能听到铜漏滴答的声响。 皇帝没有立刻开口,只是用指尖轻轻敲着紫檀木的桌面,目光落在跪着的赵勤身上,带着审视,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。 “赵卿,”皇帝终于打破了沉默,声音平和,却直接切中了要害,“边匈如同饿狼,非战死不休。” 赵勤深吸一口气,抬起眼,心中一惊,三年未满,边匈人又将战火烧至国门。 上一次的血战,折了多少儿郎,柳家父子的尸骨尚未寒透, “陛下,” 他重重的磕了个响头,“臣愿为君王分忧。” 皇帝沉默了,眸色深沉。 皇帝目光灼灼地看着他,“赵卿,国之柱石,朕与这天下,此刻系于你一身呐。” 皇帝站起身,走到赵勤面前,声音压低了些,“不日便率兵前往云州吧,” 他背过身子,思忖了片刻,浑厚的嗓音再次响起,“让柳家的小儿子也跟着前去,子承父业也是理所应当。” “陛下!” 赵勤抱着双拳,声音陡然提高,在这静谧的偏殿中显得格外突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