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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0 长相知(齐线) (第2/4页)
路况,雨刮器开到最大,也只能勉强刮开一片模糊的清晰。她开得极慢,极其谨慎,心脏因为紧张和担忧而高速跳动着。她不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,而是在与时间赛跑,担心那条年迈的生命,担心那个独自守候着它的、此刻必然心乱如麻的人。 这段平时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,此刻显得无比漫长。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。 终于,齐雁声居住的那栋低密度住宅楼在雨幕中显现出轮廓。霍一把车勉强停在楼下,冒着几乎能把她吹倒的强风,冲进了楼道。 她按响门铃,几乎只是瞬间,门就打开了。 齐雁声站在门内,脸色有些苍白,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短发略显凌乱,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家居服,眼神里充满了未散去的焦虑和看到霍一时骤然亮起的、复杂的光芒——那里面有惊讶,有感激,有依赖,还有一丝...难以言喻的动容。 "你...你真系来咗..."她的声音有些哑。 "阿宝呢?"霍一顾不上寒暄,直接问道,目光急切地投向屋内。 "喺客厅..."齐雁声侧身让她进来,引着她快步走向客厅。 那条名叫阿宝的松狮犬瘫趴在它惯常休息的软垫旁,呼吸果然异常急促困难,舌头颜色看起来有些深,腹部胀胀的。听到动静,它艰难地抬起眼皮看了看霍一,尾巴极其微弱地晃动了一下,算是打招呼,显然极其不适。 霍一立刻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,脸色更加凝重。"情况唔系几好,"她抬头对齐雁声说,语气严肃,"必须尽量俾佢保持平静,减少耗氧。兽医确定来唔到咩?" 齐雁声摇摇头,脸上掠过一丝无助:"佢话至少要等风球信号落来,起码要听朝早...但系阿宝佢..."她看着爱犬痛苦的样子,眼圈微微泛红,那是一个她极少在外人面前流露的、属于黎慧芬而非齐雁声的脆弱表情。 霍一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。她站起身,毫不犹豫地脱掉被雨打湿的外套,语气镇定而可靠:"唔使惊,我哋轮流守住佢。你去揾下佢平时食嘅药,睇下有冇能缓解呼吸或者镇静嘅?我记得你提过佢有心脏方面嘅老毛病。" 她的冷静像一根定海神针,瞬间安抚了齐雁声慌乱的情绪。她连忙点头,转身去翻找药箱。 霍一则重新蹲在阿宝身边,用尽量轻柔的动作抚摸着它厚实的皮毛,低声地、一遍遍地安抚着:"没事嘅,阿宝,乖,没事嘅,我哋喺度陪住你..." 她的声音低沉而温柔,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量,不仅是对狗,也是对此刻心神不宁的齐雁声。 齐雁声拿着药瓶和水过来,看着霍一专注而温柔的侧脸,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发梢挂在颈间,看着她此刻毫无保留流露出的担忧和坚定,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。 她们给阿宝喂了医生之前开备的应急药物,虽然无法根治,但希望能稍微缓解它的痛苦。然后,两个人就一左一右地守在阿宝身边的地毯上。 时间在狂风暴雨的背景音中缓慢流淌。窗外是肆虐的自然之力,窗内是温暖灯光下小心翼翼的守护和压抑的呼吸声。 她们几乎没有交谈,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条衰老的生命上。霍一不时检查阿宝的呼吸和状态,齐雁声则用湿毛巾轻轻擦拭它的鼻子和嘴巴。 在这种极致的安静和专注中,宴会厅里的冲突、那些伤人的话语、冰冷的隔阂,都显得如此遥远和不真实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基于最原始关怀的紧密联结。 霍一看着齐雁声小心翼翼照顾阿宝的样子,看着她眼底无法掩饰的担忧和疼爱,忽然间,那股一直灼人的怒火和刺痛彻底消失了。 她忽然明白,或许不是齐雁声刻意对她设置迷雾,而是她的人生早已自成一套运行了五十多年的系统,里面包含了事业、责任、公众形象、私人情感、以及她必须独自面对的生老病死。这套系统庞大而复杂,霍一作为一个后来者,一个带着强烈索取欲望的闯入者,或许真的还没有资格要求对方将其全盘托出。 在乎她是否“爱”吗?不。代官山偷拍事件已经证明,她愿意与她继续,是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,这种重量的交付,或许不足以称之为爱,却也并非泛泛。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