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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婚礼 医院  (第4/4页)
了回去,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、带着泣音的痛哼。    “别……别管我……”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,带着哀求,更多的是难堪。    我没理会他的话,伸手想去扶他。指尖刚触碰到他的手臂,就感受到一阵guntang和剧烈的颤抖。他在发烧。    “你……”我的话噎在喉咙里。借着昏暗的灯光,我看到了他侧脸露出的部分——嘴唇是失血的灰白,下唇却被他自己咬出了一排深陷的、带着血丝的牙印。额前的黑发被冷汗浸透,黏在皮肤上,脸色是一种近乎死寂的惨白。    不能再耽搁了。我立刻起身,打电话叫了救护车,同时通知了他的司机和助理。    在整个过程中,他始终蜷缩在那里,没有再说一句话,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与疼痛对抗。偶尔因为一阵无法忍受的痉挛,他会发出极轻的、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抽气声,身体不受控制地弹动一下,随即又被他强行压制下去,只剩下无法抑制的、细微的颤抖。他那高大的身躯此刻看起来无比脆弱,仿佛随时会在下一波疼痛中彻底散架。    救护车很快赶到。医护人员将他挪上担架时,他已然有些意识模糊,但即便如此,当医护人员试图解开他紧按着胃部的手进行检查时,他依旧下意识地抵抗着,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、不愿暴露弱点的本能。    我跟着去了医院。    急救,检查。我在走廊冰冷的塑料椅上等待着,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浓得令人作呕。时间过得异常缓慢。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医生拿着诊断书走了出来,脸色严肃。    “谁是谢知聿的家属?”    我站起身:“我是他……妻子。”这两个字出口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艰涩。    医生看了我一眼,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责备,将诊断书递给我。    “急性胃出血,伴有应激性溃疡。出血量不小,再晚送来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。”医生的语气很重,“病人长期精神高度紧张,焦虑症状明显,严重睡眠不足,再加上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锐利地看着我,“近期应该有过度饮酒和重大情绪剧烈波动的历史吧?胃黏膜损伤非常严重,身体耗损极大,简直是在透支生命!”    医生的话像一把锤子,砸在我心上。诊断书上那些冰冷的医学术语,此刻却像是最严厉的控诉。    长期精神紧张……焦虑……严重睡眠不足……过度饮酒……情绪剧烈波动……透支生命……    每一个词,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,接连不断地砸向我。订婚宴那杯威士忌,婚礼上那枚滚落的戒指,新婚夜门外的哭泣,清晨餐厅里我那冰冷的“心疼”……一幕幕在我眼前飞速闪过。    我跟着护士走进病房。    谢知聿已经输上了液,脸色在病房白炽灯的照射下,苍白得几乎与床单融为一体。他安静地躺在那里,闭着眼睛,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。即使是在昏睡中,他的眉心依旧微微蹙着,仿佛连梦境都充满了不安与痛苦。    我站在床边,看着他那张失去了所有伪装的、无比安静又无比脆弱的脸,手中那张轻飘飘的诊断书,此刻却重逾千斤。    我一直以为,复仇是让他体会我前世的痛苦。    可当他真的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倒在我面前,当医生那句“透支生命”在耳边回响时,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感受到预期的快意。    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冰冷的、迟来的恐惧,以及一种更深的、让我无所适从的茫然。    我对他,究竟做了什么?    而他和他的家族,背后又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真相?    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。    我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,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,这场我以为掌控一切的复仇,或许从一开始,就走向了一个我无法预料的,更加黑暗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