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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2 聚散有时 (第2/3页)
“系你自己值得。”霍一的声音哽了一下,她低头,用额头抵着方欣的手背,“妈咪,你值得所有最好嘅。” “值唔值得……你话咗算。”方欣极轻地笑了一下,带着点狡黠,像是回到了她们最初暧昧试探的时光,“霍大小姐点睇人……几严嘎嘛……” 霍一也笑了,眼泪却无声地滴落在床单上,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 “一一,”方欣的声音越来越轻,仿佛随时会散去,“我走之后……骨灰……返香港……同你买嗰间屋……近海……我好中意……” “好,带你返香港。”霍一承诺着,紧紧握住她的手,“就摆喺我哋屋企。” “嗯……”方欣安心地闭上眼,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,“攰了……睡阵……” “睡吧,我陪住你。”霍一低声说,像哼唱着不成调的安眠曲。 方欣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而平稳,再次陷入昏睡。霍一就那样保持着俯身的姿势,久久没有动。窗外的阳光移动着,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。这片寂静里,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方欣微弱的呼吸。 她想起很多年前,横店的夏天,方欣穿着繁复的宫装,趁着拍戏间隙跑到她的空调房,额角都是汗,却笑嘻嘻地凑过来吻她,带着荔枝饮料的甜味。想起香港的公寓里,方欣穿着真丝睡袍,在厨房笨手笨脚地想给她煲汤,最后差点烧了厨房,两人笑作一团。想起无数个夜晚,方欣在她身下承欢,身体柔软而温暖,发出像小猫一样的呜咽,事后总是喜欢黏糊糊地缠着她,说很多很多琐碎的话。 方欣要的从来不多,一份安稳的爱,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,一段被珍视的时光。她给了,方欣便全心全意地接住,用她那种混合着世故与天真的方式,温暖了她生命中很长的一段路。 如今,这条路,终于要到尽头了。 几天后的一个凌晨,方欣在睡梦中平静地停止了呼吸。霍一当时就在旁边的沙发上浅眠,几乎在仪器发出第一声异响时就惊醒了。她看着医护人员进来,进行一系列例行公事的检查,然后宣布了时间。 她没有歇斯底里,甚至没有流泪。只是静静地走过去,俯身,在方欣依旧微温的额头上印下最后一个吻。 “再见,欣姐。”她轻声说,“一路好走。” 处理新加坡的后事,联系香港的殡仪馆,安排骨灰移送……所有事情都在一种压抑的高效中完成。霍一表现得出奇冷静,条理清晰,只是在签署各类文件时,握着笔的手指会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 方欣的经纪人和几个多年的好友从各地赶来,红着眼眶,拍着霍一的肩膀,说着节哀。霍一只是淡淡点头回应,礼貌而疏离。她们看到的霍一,是那位背景深厚、冷静自持的著名编剧,是方欣晚年可靠的生活伴侣。她们不会知道,也不会理解,霍一内心那片因为方欣离去而骤然荒芜的角落,以及另外两份更为复杂纠缠的情感,正如何撕扯着她。 遵照方欣的遗愿,她的骨灰被带回香港,安葬在一处僻静靠海的墓园。葬礼很小,只邀请了极少数的亲友。霍一穿着一身黑,站在墓碑前,看着上面方欣笑靥如花的照片,海风吹起她的发丝,带着咸腥的气息。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,方欣撒娇说怕老了不好看,霍一当时是怎么回答的?她说:“你怎样都好看。”方欣便笑倒在她怀里。 如今,照片定格的,是她永远好看的容颜。 “安心啦,”霍一对着墓碑,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,“我会好好哋。” 处理完香港的一切,霍一并没有太多时间沉溺悲伤。北京的电话来得频繁却并不紧迫,叶正源从不直接催促,只是通过秘书关切地询问她的情况,提醒她注意身体。那种不动声色的牵挂,像一条看不见的线,始终牵在霍一身上。 叶正源退休了。这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,对许多人而言是如此,对霍一而言,更是如此。那个曾经位居权力巅峰、像雪山月光一样笼罩她整个青春期的女人,如今卸下所有职务,回归到一个纯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