折子戏_第二折 铡美案和四郎探母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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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二折 铡美案和四郎探母 (第1/4页)

    

第二折 铡美案和四郎探母



    (1)

    九岁那年,谢灵犀跟着父亲,第一次去了首都。

    他们那小地方没有机场。父亲带着她,坐了一回大巴,又坐了一回火车,好不容易到了省城,又马不停蹄地去赶飞机。这是谢灵犀头一遭离家这么远,先前她去过最远的地方,也不过就是村子附近的小县城。

    然而她心里没有半点出门在外的兴奋喜悦,只有满脑子的恶心想吐。小姑娘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,晕车晕得不行。刚从巨大的铁皮车里被放出来,转眼又上了会飞的大家伙,其实惶恐是多于期待的——可惜她父亲看不出来,只顾着尽快回京。

    飞机起飞后,谢灵犀扒着舷窗,看着底下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小,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惊奇。就好像展开翅膀高高飞起的其实是她自己,而那个养育她长大的、白雪皑皑的小城正在越变越小,逐渐被她抛在脑后。

    到了新家以后,终于见着了继母和幼弟。按照父亲教的,她乖乖地喊了“mama”,然后得到了一把女人随手从茶几上的百果盘里抓的瑞士莲巧克力糖。

    谢灵犀小心翼翼地剥开巧克力精美的锡纸包装,谨慎地舔了一口,在舌尖上绽放的味道让她大吃一惊!此前她姥姥姥爷给她吃的巧克力大多都是小超市里廉价货色,有金元宝样式的也有圆圆的铜钱样式,味道过于甜腻,她不是很爱吃。可在这个处处透露着精致和高级的房子里,她年轻美丽的后母随便从桌上抓的一把巧克力,看起来好像是挺平常的,入口却是她从未吃过的甜蜜滋味。

    “少给她吃巧克力,小孩子胖起来也就是一眨眼儿的事,到时候还怎么练功。”谢钟鸣说。

    谢灵犀听了,便将手里剩的巧克力都放回了盘子里,说,“我不爱吃巧克力。”

    她mama教过她,到了首都,要听爸爸的话。

    那时正好是寒假,她的学籍被父亲从老家迁到了首都,但还没开学。父亲工作忙,每天都得去剧团排戏,她和继母还有刚两岁的弟弟呆在家里,大多数时间都呆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写作业,像个龟缩在自己壳里的蜗牛,迟钝又安静。

    她继母出身很好,家里老父亲是京剧“李派”的名家,德高望重。她年轻时是大小姐,嫁人后是阔太太,经常约了一帮姐妹到家里来打牌搓麻将。有一回,她们正在客厅里唠闲嗑儿,因为声音太大,所以即便谢灵犀在房里关着门也能听见。

    她们说,“听说你老公从乡下把他那个小拖油瓶带来啦?怎么样,带孩子辛不辛苦呀?”

    继母笑着说,“那孩子不怎么爱说话,瞧着挺呆的。”

    又有人问,“那她会不会唱戏啊?让她过来给我们唱两句呗?”

    然后谢灵犀的门就被敲响了,保姆阿姨打开门来对她说,太太喊你去客厅呢。

    谢灵犀不是很想去,但她还是去了。

    到了一众阔太太面前,继母果真就让她给各位阿姨们亮一亮嗓子。

    她小声说:“我唱的不好……”

    有人又问:“那翻跟斗会不会呢?劈叉、下拱桥……都行。”

    谢灵犀想了想,便原地来了几个后空翻。这对她来说也不难,可这下那些阿姨们全都娇笑着叫起好儿来,还随手抓起桌上的糖果朝她抛过来。谢灵犀茫茫然地接了几颗,感觉自己像个天桥底下被人围观的猴儿似的。

    继母也是笑得花枝乱颤,末了朝她挥了两下手,做了个“去吧”的手势,真就跟逗个什么猫儿狗儿一般,说,“行了,回房间做你的作业去。”

    谢灵犀就转头往楼上走,还没回房呢,便听见那群人在她身后说:

    “小姑娘长得还真漂亮,长大了说不定真能成角儿呢。”

    继母笑着说,“成了角儿又能怎么样呢……还不是要观众叫好才值钱。”

    谢灵犀停下脚,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,突然觉得手心里一阵黏湿——低头一看,原来是她手里出了汗,把巧克力球给攥碎在了手里。

    真恶心。

    谢灵犀觉得自己有些水土不服。

    开学后,她转入了新家附近的一所普通小学。同学们大多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,说话带京腔,她那一口有点土气、不标不准的普通话,很快就让他们看出来了她是个异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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